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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稿混更


第四章



艾兰拿着枪指着对面的人,那人一身礼服,但是多处磨损且沾染着黑红色的污渍,虽然形容狼狈但是神情依然自若,他大笑着重复着:"杀了我呀!扣动扳机!来啊!"



艾兰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但是手中的枪却一直准确的对着他的脑袋。



她身上的深色制服在深夜的月光下隐隐约约地闪着光,制服上某些地方似乎是被液体覆盖着的,流滑黏腻,身后的斗篷边缘正往下渗着液体,已经在地面上积聚了一小滩。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没有被面具覆盖的地方被映的一片惨白,她的面容像是大理石一样坚硬,一动不动,眼睛也一眨不眨。



对面的人一会嘀嘀咕咕,一会又做出各种表情,大骂着,诅咒着,嘴巴一刻不停。他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对着机器人一样的她上下打量,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疯狂大笑起来,涎水从嘴角滴落,鲜红的舌头扭曲地在空中甩动,在深夜的小巷里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场面。这人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又吐了几口血,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对着她行了个礼,弯腰伸手,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用滑腻做作的声音说:"你可曾在苍白月光下和恶魔共舞?来跳舞吧,我美丽的小鸟。"



艾兰依旧握着枪,一动不动。她身上伤口不少,多处骨折,失血过多让她眼前也隐隐发黑,她想就此扣下扳机,了结一切。值了。一命换一命,也算为这个城市做了一件好事。只是还有好多遗憾和不甘,生命本可以更加美好有更多可能性,她眼前一阵发黑,然而抉择时刻已经到了。



按下扳机,在自己死前拉一个垫背的,免得他再去祸害别人。或者继续等待,等待随时可能到来的救援,等到的也可能是自己支撑不住然后枪械被夺死于他手,等到的也许是友军,也可能是敌人。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出选择,杀人,被杀,还是把生命交给未知。



云遮住了月亮,小巷登时就阴暗下来,夜晚的风让她心里浮动起一股忧愁和怅然,也许是因为风带走了她的体温,又或许风只是为失血过多即将休克和多处受伤疼痛虚弱这两个主犯背了黑锅,但是她在这紧迫时刻竟然突然开始委屈。或许杰森在炸弹爆炸之前也是这种感觉。蝙蝠侠呢?他在哪?我的父亲,导师,家人在哪?在我需要人帮我,爱我,救我的时候,他在哪?



我要死了吗?死了就一了百了。但如果没死呢?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渣滓,左手两手指应该是碎了,脚趾应该也有,她还没来得及看,耳边嗡嗡作响,不会聋了吧?肾上腺素褪去,寒冷袭来,她有害怕了。死,听起来很容易,很方便,一了百了。但是如果没死,那她就要被那个渣滓折磨。她打了个冷颤,手里的枪握的更紧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球干涩,然后眼睛一阵疼痛,但是她不敢停顿,忍着疼痛就要睁眼。然而就在此时对面那人笑声骤停,她心里一凉,迅速后撤睁眼,那人却已经闪到她身侧,右手猛然击向她拿枪手臂的伤处,左手则伸出两根手指就要插她的眼睛。



她立刻下蹲,扫堂腿,但是迟了一步,手臂上的刀伤本来已经不怎么流血,在被重击之后伤口绽血流如注开几乎见骨,疼痛让她脑袋嗡的一下,但是她丝毫不敢沉浸在疼痛里。勉强静下心神,开了一枪,打空了,但是也得到时机得以迅速后撤,她跌坐在墙边的水坑里,泥水溅在她的腿上,甚至流进大腿的伤口里,可能会感染,她想,要是最后死在伤口感染可就有乐子了。



她举起枪,用干涩喑哑的声音威胁:"后退。"



那个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把所有的牙齿都露出来夸张的叫嚷着:"哇哦!小鸟要杀人了吗?那只大蝙蝠可是不会允许你杀人的,哈哈哈哈哈,你会开枪吗?你的兄长可是熟悉的狠呢!来和我跳舞吧!我教你!听过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吗?我来给你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他丝毫不理会文鸟的威胁,唱着歌一步步踢踏着扭动着向前。



艾兰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失血过多带来的后果就是她马上就要陷入失血性休克了,在此之前,如果不杀死对方,那么她醒来很可能会发现自己被绑起来正在被撬棍打,或者像芭芭拉一样被拍裸照,又或者根本就不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距离越来越小,她定了定神,还是打算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破空声,一个被电流扭曲过的声音远远地随着风迅疾而来:"文鸟!"



而下一秒,"砰",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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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艾兰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和布鲁斯说些什么。这几天布鲁斯一直很忙,也或许只是在刻意躲着她。她只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见过他,他的侧脸如同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眼下有些青黑,眉毛揪在一起,下巴上还有胡茬,穿着纯黑的半截袖,看上去像是电影明星,形容落拓,气质沉郁。男人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发觉她醒了,扭头看了她一眼,为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而她就又失去了意识。



艾兰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布鲁斯,无论是她肆意妄为违背命令,偷偷跟随他们夜巡,还是妄图插手布鲁斯明令禁止不让她插手的案件,又或是那一晚的生死一瞬,她想了很多,脑子里嘈嘈杂杂的,没有个头绪,一时又是后怕,又是心虚,竟也不去主动找他。身上伤口未愈,她也心安理得的躲在被子里装傻,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迪克来看过她一次,给她带了几本杂书。他们闲谈几句,迪克不主动提布鲁斯和正事,她心知肚明地也避开不谈,临走时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她叫住正要开门的大哥小心试探:"布鲁斯最近怎么样?"



年轻人乜了她一眼,眉毛微动,转过身来,审视她:"老样子,怎么了?"



她有心开口,却有口难言:"迪克,我……"



年轻的义警加重语气打断她:"艾兰,或许你该当面问他,而不是来问我。你懂吗?"



艾兰抿住嘴唇,垂下眼帘,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她明白迪克的意思,正如她的好大哥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一样。



又过了几日,深夜。



她从噩梦中惊醒,心里一阵酸楚,睁眼就是一惊,床边隐约立着一个人影,她陡然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黑暗里,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艾兰往旁边挪了挪,把被子掀开一半试探:"要来躺一会吗?"



那身影一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满足了小女儿的要求,他谨慎的躺在床边,一时安静下来,屋子里连钟表的滴答声都没有,只剩两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被子里很温暖,他穿着半截袖和长裤,虽然平时睡觉习惯裸睡,但是此刻穿着衣服他也微微升起一丝困意,正朦胧欲睡时,听得少女小声问他,"你生我气了吗?"



他无言。身边又传来簌簌的声音,少女翻了个身,侧卧着,身体蜷缩在一起,面朝着他又道:"那天晚上,我不怕死,我又怕死,那几分钟,我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布鲁斯,我……"



她说的断断续续,那是她短暂的人生里第一次经历生死,几乎是擦着鬼门关走过,当时心惊肉跳心神大乱,现在想来仍然觉得脊背发凉,一阵后怕。此时对他坦言,已经是鼓足勇气,然而对方仍然一言不发,她心里一阵惴惴。无奈话以开始,只能继续,她瘪瘪嘴,有些委屈。死里逃生,却还要在这里面对这活阎王,说不得今晚还要挨一顿好打,她本来就多愁善感,心思细腻,哪怕平日里坚强勇毅,但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经此大难,到底还是让她心神动荡神思不属,更兼被冷遇,心口一酸,眼泪就顺着眼角流入发丝。



身边的人疲惫的叹了一口气,绕开其他直奔主题:"艾兰,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但是你还是开枪了。你那一枪是冲着他脑袋去的,你是要在我面前杀人吗?"



艾兰怯懦不语,她瘪瘪嘴,眼泪流的更凶了。



布鲁斯却依旧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莫名让人安心,虽然语调平缓但是其中暗藏的指责和严厉仍然让艾兰心惊胆战,他沉吟一会,却换了个话题:"我曾经想过杀人。"



艾兰一惊,月光隐约透过来的光给旁边闭着眼睛的男人打上阴影,光影交错更衬的他轮廓深邃仿佛刀削斧劈,他眉头微皱,鬓边有一些白发,面色沉沉,她正出神中,男人继续说道:" 在我杀父母的凶手被审判的那天,我带了一把枪去,我想杀了他。杰森死后,我想杀了小丑。芭芭拉受伤瘫痪,我想杀了小丑。超人过于强大,地球在他面前太过脆弱,我也曾经想杀了他。"



"艾兰,或许那天晚上我没有掷出那个蝙蝠镖,你会杀死他,会救下未来无数个可能死在他手下的无辜人,会为无数个已经遭受他毒手的人报仇,你也会再也停不下手。杀人是一条捷径,有力量的人必须有底线,否则就会迷失,正义是不能用私刑来执行的。"


"这很难,这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是捷径的数倍之多,但是这是问心无愧,是立身之本,是不能被撼动的底线,绝不能让步,退一步就会想要退十步。今日你觉得杀人可以阻止坏人,明日就会是酷刑,后日就会是只要有杀人动机就要被防患于未然。"


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沙哑沧桑,连日来的忙碌让他每天只能休息三四个小时,他轻描淡写提起的过去无一不是残酷且血淋淋的,正如他曾以为超人是无坚不摧的,认识他的人对他也有同感。这个男人凭借着血肉之躯一力撑起坠落的哥谭,他的肩上是责任,他的心中是信念。艾兰几年前接触到大名鼎鼎的蝙蝠侠时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敬爱这个人,更没有想过这披风是如此的沉重,往日的血泪伤痛在厚重的披风下潜藏着,只有这样推心置腹的夜晚才能瞥见男人被苦难剜去血肉的心脏和鲜血淋漓的骨肉。



钢铁一样的意志也曾被打碎,钢筋铁骨也曾被折断,世人庸碌,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对他的真心弃如敝履,但现在他还在坚持,年近半百,两鬓斑白,身上暗伤无数,心里千苍百孔,他还在坚持那个孩童时失恃失怙的小少年的初心,愿世上再不会有人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他为此自苦数年,未有一刻敢忘。只有此时艾兰才深深意识到,他只是凡人,他崩溃过,困于内疚自责,被摧毁,被打败,被命运碾于尘土,被误解,被欺骗,被背叛,命运一次次提醒他人力有时尽,不可抗苍天,但是无论是外界的质疑还是自己对自己的痛恨,无论是自责内疚还是后悔愧疚,他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这是一条荆棘之路,每一步都让他疼痛难当,但长路漫漫,踽踽独行,他还是走到了现在,走到了不再孤单的当下,也终于有了弟子门徒数人,他的精神将流传千古,他的信念会被代代相传。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道者,不可令其困厄于荆棘。



他是灯塔,是导师,是开路者,是开荒人,也是一位严格的父亲。她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他的故事托起哥谭里无数个像她一样困于泥沼的绝望旅人,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与他擦肩而过,而是被珍重的带回家,被曾经的偶像严格教导悉心培养,成为他的门徒,他理念的践行者,永不熄灭的英雄传火者,他羽翼下的小鸟,也是未来能并肩作战的袍泽。但是她让他失望了,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个被她逃避了许久的现实,她屈服于那一瞬间的欲念,屈服于自己内心的软弱,她已经在蝙蝠侠身边足够久,久到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疲惫的中年人今晚言语里透露出的失望和无奈,他没有一句指责,但正是这样的谆谆教诲让她无地自容,她为自己行为和错误羞愧起来,悔恨和自责让她几乎不敢睁眼。



年纪轻轻就成为蝙蝠侠的助手,几个兄长和前辈都对她赞不绝口,她的成绩和能力有目共睹,虽然有时会因为自己的性格或者其他毛茸茸的小问题被羞耻的惩罚,但是她只把那些惩罚当成是来自家人的爱,从未因为自己的错误或者因为被惩罚而觉得如此羞愧。她让布鲁斯失望了,她让蝙蝠侠失望了,她让她的师长,导师,父亲如此失望,这个事实反反复复的徘徊在她心中,悔恨的火焰吞噬着她的眼睛,以至于她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艾兰忍着哭泣,一开口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布鲁斯,对不起……"



但这并没有打动男人,他残忍地打断她的道歉:"不,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它们一文不值。艾兰,你道歉只是因为我说你错了,而不是你认为你错了。"



冷笑一声,他又赌气似的补充道:"或许下一次,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我不可能看你一辈子。"



这话有些重了,但他确实生气,之前的旧伤未愈,再加上这次敌人非比寻常,他明令禁止文鸟参战,而她偷跑出来违抗命令,这是其一。发现敌人,明知不敌却不去求援,鲁莽冒进,这是其二。僵持之下没有将敌人行动力剥夺,反而愚蠢的保持僵持状态,她身上开放性创伤很多,时间越长越不利,而她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耗着,这是其三。救援已至,却仍然想痛下杀手,这是其四。他更生气地却是自己,如果慢了一步小丑被杀,或者就此失去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孩,无论是哪个,都是他承担不起的后果。在心急如焚找她的那几个小时里,前半生所有的苦陡然压向他,所有曾经的不幸都提醒着他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几乎窒息溺亡于这种痛苦,而找到她之后直至今日,他仍未从那种后怕中走出来,就像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回头张望。



但在女孩看来,这指责却无比戳心,她愈发委屈,大难不死反而被如此苛责讽刺,她眼眶一红,脑子一热,忍着鼻腔上突然涌上的酸意不假思索地顶撞:"对!你要是来晚了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就像杰森那样!"



空气陡然安静,艾兰心里一凉,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过分了,她也确实委屈,那样的生死交错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重,她的人生经历和阅历根本没办法支撑起能消化这个事件的强大心灵,所以她反应过度了。脱口而出的气话多少含有怨气和委屈,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用杰森的事来顶撞布鲁斯还是太无礼了,她开口刚想道歉,就听到男人更加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说的对。"



她只来得及开口短促的叫了一声"布鲁斯",男人的就已经推门而出了。身边的被子还是温热的,好像他刚刚被艾兰口无遮拦的话捅入心脏流的鲜血,温热但是又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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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迪克接到了他的小妹妹哭的几乎上不来气的求救,吓得她26岁的大哥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剩下的在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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